浮夏（1）
有钱的牙医鱼X穷逼老师黄，三俗不带脑，不会很长，尽快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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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第一次见到喻文州，是一个夏天的午后。
这一天太阳很大，天空万里无云，天气预报说这一天G市最高有37度，连路边的花花草草树上的枝枝叶叶都被热的蔫了下来。
黄少天是中午睡完了午觉才从学校里出来的，一出教学楼，就能感受到炽热的气息迎面扑来，一瞬间连喘气都困难。他用手扇了扇脸颊，犹豫了三秒钟，还是勇敢的沐浴到了阳光下。
这不是沐浴，他想，这是杀菌。
不，这种程度的太阳也不是杀菌，他想，这简直是杀人。
高温补贴100元/人，是早就已经发到手了的。这时候和这炎热的暑气比起来，孤零零的一张毛爷爷显得未免也太可笑。
黄少天下午请了半天假。
他要去看牙。
牙已经疼了快半个月了，半边脸都疼得发麻，每天吃饭要在嘴巴里磨半天，吃到嘴里已经全没味道了，才能磨碎了慢吞吞咽下去。就这样，牙还是一刻不间断的疼，止疼药消炎药都吃了一堆，再疼下去他觉得脸都快不是他自己的了。
医院距离学校两站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路要半个小时，坐车十分钟，不包括从学校走到车站，再从车站过马路走到医院的时间。
总而言之，是一个有点尴尬，有点坑爹的距离。
黄少天是坐公交车去的。车上加他两个乘客，司机开得慢悠悠的，一路上摇摇晃晃，他一个没忍住就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一站了。
这样热的天气，好像什么好事都不会发生似的。他有些怨念，顶着巨大的太阳，不得已又下车过马路坐回程车。
这是一家三甲医院，就算是工作日人也多的要命。他到医院的时候刚好赶上下午即将上班，收费窗口前排了长长的队伍，大部分都是等着挂号的。黄少天站到了队伍末尾处，因为人多，就算医院的大厅里开着空调，也还是让人觉得热，他用手不停扇着风，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中午没睡好，牙又开始无休无止的痛起来了。
他觉得有点蛋疼。
对，不是牙疼，是蛋疼。
又等了十多分钟，收费窗口终于开始工作了。他捂着脸，随着队伍缓慢移动着，又疼又热，等待的这短短十几分钟好像把他剩余的那一点精力都榨干了，连蛋都疼得麻木了。
第六感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很多时候你不知道它到底准还是不准，但是有的时候又不得不否认它好像的确有那么点道理。
就像黄少天隐约觉得今天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可能黄历上就真的写着诸事不宜。
他很倒霉，收费的中年女人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口腔科去四楼挂号，这里没有口腔科的号，下一位！”
黄少天站在电梯里，捂着脸，觉得有点不那么高兴。
四楼是口腔科门诊，也有挂号窗口，人比一楼少些，黄少天挂了号跑去排号的电视前一看，第一个是82号，他拿着的是107号。
黄少天感觉非常不开心。
这种不开心一直持续到一个多小时以后，他屁股都坐麻了，才听到大厅里响起黄少天的名字。
他在冰冷的电子音第三次念出“黄少天”三个字的时候走进诊室。
比起人多的像菜市场的走廊，诊室里的空间显得异常宽敞，并没有看到医生，黄少天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正好是出风口的位置，冷气从头顶不断吹下来，早就麻木了的半张脸似乎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了。
黄少天吐了一口气，正打算转身出去看看是不是走错诊室了，突然听到有人说：“进来吧，麻烦把门带下。”
一个清澈的略有些低沉的男声，听起来还很年轻。
他含糊地回了个“哦”，转身把门带上，再回过头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过来吧，”那人说，手上拿了一排医疗用具放到一边的台子上，“哪里不舒服？”
黄少天扫了眼那排东西，都是些镊子啊钳子啊锥子啊之类，让人看着就觉得牙更疼的东西。
一瞬间他有些胆怵。
医生已经坐在那了，正抬眼看着他，细框眼镜下是一双很秀气的眉眼，略有些单薄，显得有点疏离。
看上去比声音还年轻的样子。
黄少天对上那双眼，略微愣了一下。
“唔……”他摸了摸鼻子，慢吞吞走过去，含糊道，“牙疼，好多天了。”
“躺下吧，嘴张开我看看。”
黄少天觉得第六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像他觉得这一天运气真不好，但第六感又告诉他隐隐好像会有什么事发生。
而现在一个戴着口罩看起来很帅声音还很好听的医生说要给他看牙，这在黄少天看来就是一件十足的不可思议的事。
不不，不是说牙医不能帅。
也不是说牙医说话不能好听。
当然更不是说黄少天就是一个花痴。
他只是有那么一丁点恍惚，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也许是因为医院太冷，还可能是牙太疼了，脑子就变得不好使了。
总之黄少天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人的声音，真尼玛好听啊。
其实眼睛也挺好看。
就……就刚好是他喜欢的那款啊！作为一个没怎么谈过恋爱的深柜小gay，他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又不是一个花痴！
黄少天嘴里含着个棉花，躺在那大张着嘴流口水的时候，才想起来要把话题继续下去。
“唔……我挂的好像是个专家号。”不对！这个话题错了！
“嗯，我这个就是专家号。”医生说，用手背扶了扶胸前的名牌。
黄少天的目光从他修长的手指上移到他的名牌上，很快又转回他指尖晶莹的口水上，然后再默默移回名牌。
喻文州，主任医师。
好吧，这的确算得上是专家号了。
无论怎么说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一个很好的开始呢，不是吗？要加油啊！花痴少年黄少天！
“你这么年轻就专家了啊……”黄少天含着一嘴的口水，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嗯，”对方点头，“谢谢夸奖，漱口。”
黄少天拿着水杯漱了两口水，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这人到底是谢他什么？
“你这牙不能留了，”不等他找到下个话题，在他再次躺好后，对方很严肃的开口，“再补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建议你还是拔了种一颗。”
“好啊好啊，就按你说的来。”黄少天答应的很痛快，虽然被手指撑开的嘴让他的话语还是含含糊糊的。
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对方愣了一下，把手指从他嘴里抽出来，又拿了根镊子，淡道：“一颗保底一万二，不参与医保，你考虑下吧，如果要种的话，今天就可以拔了。”
“哦哦……什么什么？一万二？一颗牙要一万二？真的假的是金牙吗怎么会那么贵竟然要一万二！”黄少天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嗯，一万二，你考虑一下，如果今天不能决定，我就先给你做个简单的消炎。”
总的来说，作为一名小学美术老师，一名伟大的基层教育工作者，黄少天其实是一个实打实的穷逼。
一万二，意味着整个暑假他要在培训班里上满每周三堂课，还要再接两三个家教，才能赚回来。
黄少天的目光在医生修长的手指和指尖的口水还有他领口系紧的领带和蓝色口罩上徘徊着。
他想空调很凉。
牙也有点疼。
这人的皮肤看着真好啊，这么近也没什么毛孔。
怎么突然就感觉有点热呢！
最后黄少天终于看向那双淡定疏离的眉眼，说：“好吧，那今天就把牙拔了吧。”
声音是含糊的，好像舌头抵不到牙齿的那种模糊。他想这牙还真疼，疼的人都不会说话了。